杳然。

翻译和搬运侵权必删 & 是个有膳食金字塔的究极杂食分子(?)
主要涉及:古剑奇谭系列 / 弑君者传奇/ HP / 一些游戏

【sixfro/搬运】The Leave-taking

The Leave-taking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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•作者:Navi

•分级:G

•预警:主要角色死亡预警

•原文地址:AO3(13075227)

•概要:那之后他曾在破晓时分再度爬上纪念碑。

•作者按:For speechlessG.    没有看过原作,纯粹以电影为基准衍生,OOC全是我的错。这是我当年在看完电影之后的回应(?)文,当时决定在写完之前都不要看这对的同人??(于是过了五年还是一篇文都不能看)(痛哭)感谢少言的鼓励让我把它捡回来,许久没用中文,有些别扭之处还请见谅QQ



i.

 

那之后他曾在破晓时分再度爬上纪念碑。

 

太阳逐渐出来了,但仍然距离遥远,身周有的只是黎明冷冽的风,他忍不住想着这是否正是对方当时所见,眼前全是光,穿越真空的宇宙千万年不停地奔来的、渊穆慑人的光,同时深知自己已如燃至尽头的烟火逐渐死去,感受不到暖意。

 

他不晓得自己在那里坐了多久,但在被风干之时察觉到自己眼角有过凉冷的湿意。这是十二月的爱丁堡,低温并不罕见,史考特纪念碑塔的高度让他可以俯瞰下方,望着城市在漫开的晨光之中逐渐苏醒,听得见细碎隐约的交谈和车轮声。

 

手上还抓着信纸,上面熟悉的字迹写着希望能让你也看到这样的明亮。他是看到了,视线却一片光影模糊。

 

穿过中央庭楼、走进塔楼另一侧的瞬间,他觉得自己几乎可以看见Frobisher了:那个画面必定非常美丽,他想Frobisher会是笑着的,虽然夹着烟的指尖冰冷,但嘴角柔软,眼底会有盛放的日出,燃烧点亮他整张脸庞。

 

 

刚进大学时多数人都还懵懵懂懂,而大学部的学生也什么都得会一点,从最古典的理论到近代那些天方夜谭般的新假说,这是一个每天在成长变动的学科,Sixsmith还不确定自己兴趣何在,便一股脑地吸收,在剑桥的那段日子色泽浓绿,无论脑力或心神都是最充实丰盈的时候。

 

众多选项其中一门是天文物理学导论,虽然那一堂课结束之后他没有继续修习,把星图捲了起来塞上书架,但Frobisher第一次进他房间就看到了突出书柜的纸卷。回想起来总感觉是很早以前的事了,他记得Frobisher笑说原来科学家也有浪漫的一面吗,记得他兴高采烈地摊开那张图,而Sixsmith一边解释着图表,一边心不在焉地盯着对方红润嘴唇的开阖。

 

——这些,这条线下面的星星,我们这里是看不到的。不同纬度能看到的星空是不一样的,你知道吗?

 

下一个夏季,他们就去了科西嘉。

 

夜晚到来,他们还躺在沙滩上,零星的篝火与人影四散,Frobisher还在追问星辰分布和英格兰的差别,Sixsmith已经觉得微微头晕,来自所有摄入的酒精和身侧人过于靠近的体温。一片漆黑中稳定拍动的浪花声好像也劝诱着人微微恍神,他一愣没听清对方的问句,反射性转过头要问,发现Frobisher比预期中近得更多——Sixsmith慢半拍地正要退后,就意识到一只手掌贴上了自己的后脑。

 

“Robert——”

 

“嘘,”Frobisher笑着,吐息痒痒地落在Sixsmith的脸颊上,“嘘。”

 

“我⋯⋯”

 

“Rufus。不要怕。”

 

然后他尝到轻轻的烟草味。

 

有那么五秒钟,Sixsmith忘记阖上眼,他奇妙地记得Frobisher睫毛沾染星光的样子,还有他嘴唇的触感,吹了整晚的海风有些干燥,但还是柔软地令人不敢置信。

 

接着Frobisher往后退了几公分,额头抵着他的额头,笑了起来。

 

 

他说不要怕。Sixsmith就听了他的话。

 

 

他们早早约好了隔年再去一次科西嘉。只是他没想到那会是最后一次。

 

眼前就是海,天气晴好,山边白云层层堆叠,天空则蓝得鲜豔,整张画布对比强烈得像假的。Sixsmith在水边蹲下来,挽起衣袖伸出手,凉冷的海水带动石粒在指尖下晃动,清透水流在太阳下光影斑驳。

 

他抬头想找Frobisher。对方面向汪洋,站得离自己有些距离,裤脚捲起,苍白的脚背反覆被浪掩盖又显露。

 

他唤了他一声。

 

Frobisher听到,侧着脸看了过来。一个瞬间可以发生很多事,他看见Frobisher站在泡沫之中向他笑,眼角都弯起,眼睛里是大朵大朵的云,而后又转回去望着海水,一语不发,自然垂在腿上的手指轻快敲打着Sixsmith无法听闻的旋律。

 

一个瞬间可以发生很多事。那个瞬间Sixsmith的心脏酸软发疼,站在那里的Frobisher神情那样轻盈,看起来随时都能离开,也随时都要出行,这个人将永远不会停下脚步,视线永远望向远方,行走不停,谁也都只能试图跟随而已。因为Frobisher早声明了自己承担不起期待,眼里也不存在未来,只有浪花,一再拍打、一再带走一点点自己的情感,直至什么都不剩下。也许爱上只需要一瞬间,就是那个时刻,却也是明了失去的一瞬间。

 

他很早就懂得不再怀疑Frobisher是不是真的爱自己。他相信他是,但即使是这样。

 

那一天晚上他吻着那个胎记,一遍一遍用手描绘出彗星的形状,而Frobisher的笑意整晚不曾消失,房里盈满柔软的笑语和呻吟,他们在破晓时亲吻,吻对方的嘴唇、挺直优美的鼻梁、微微颤动的眼皮,提议了看日出却谁也舍不得离开温暖的棉被或者温暖的彼此,最终还是就那样在满室的金黄中又睡了过去。清醒的时候已是正午,午餐过后两个人去了邻近的郊区,下午时分的草地非常舒适,Frobisher压着他,在他背上迅速记下脑里冒出的旋律,一边哼哼唱唱,写完之后拉着Sixsmith起身往河边奔跑,笑声洒落一地。

 

那是他人生中最放肆也最灿烂的一段时光。

 

青年跑在前面,回头催促他的脸孔在失焦的背景中鲜明宛如肖像画,有时自陈年的梦中醒来,他会想那一幕是多适合裱框起来挂在墙上,他们可以年老之后一同看画,用双手双眼记忆比较那所有细微的差异,然后才迟迟想起来,那个青年的躯体早已在自己怀中冰冷失温,了无生气。

 

Robert,你知道吗,分离才不是幻觉。因为他是真的死了。因为那一天自己的手上满是脑浆而领口袖口甚至表带都濡湿血红,那个人是真的死去了。

 

 

从科西嘉回剑桥后天气转凉,日照时间越来越短,日落后瞬间就冷了起来,穿得远远太少的Frobisher沉着脸出现在他宿舍门口,一声不吭推开他就进门。

 

他们坐在壁炉边,脚边摆着几个酒瓶,瓶身彷彿燃烧,倒映摇曳的火光。壁炉是室内唯一的光源,亦是热源,不记得是谁先滑下了扶手椅坐到地毯上,但无论如何最后两个人就着同一条毯子在炉前缩成了一团,酒精确实温暖了手脚,身体却是在彼此的包覆中炙热起来。

 

怀抱实际与不实际的梦想,Frobisher始终勇敢而坚强,但那一天他被父亲剥夺了继承权,神色荒凉。Sixsmith用尽了方法想让他笑,对方却只是不耐地堵住他的嘴,自傲且好胜如他并未落泪,只是一向灵动的眼眸黯然无光。夜逐渐深,摸到炉边之后Frobisher的瞳孔开始染上点点火花,好像恢复了一点生气,但还是自暴自弃地不断喝酒,Sixsmith只好也陪着他。怀里的肢体因为酒液而放松了一些,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童年时与父亲的回忆,咒骂他不理解自己的才华,但又是他替自己买了第一架钢琴。

 

他还是没哭,只是喝完了他们所有余下的酒,烟一支接一支不停地抽,烟雾缭绕不散,手边满是燃尽的灰,在初冬的夜里睡得疲倦不堪。

 

 

 

ii.

 

许多年以前在剑桥,有一个人翻出窗子,穿着情人的背心,分明在狼狈地逃离,但满心相信自己正骑向的是光明未来。床上那个人只好也无奈地起身,赶着在有人破门而入前套上衣服,硬着头皮挤出几句解释,还要忍住不要笑得太过分。

 

因为Frobisher不曾放弃,无论他如何选择Sixsmith明白自己都会顺他的意,但那样小小得意的对方是最闪闪发亮的模样,信誓旦旦地,对自己的能力全心全意相信。

 

每次在校园里读着他写来的又一封信,Sixsmith总是没来由地想笑。虽然Frobisher此刻远在天边,但Sixsmith还在这里,他还在这个他们共同漫步过的校园里,便像是仍然能够抓住一点什么两人之间共同存在过的东西,回忆与未来都有具体的依凭,因此定位与想像都可行可得。他也几乎可以在信里听见对方的声音,在什么地方会有缱绻的鼻音,又在哪里会上扬会拉长,或者哪一句话会饱含笑意。

 

直到最后一封信。

 

 

桌上躺着纸张,但其上的字句组合不再有意义,有一个更好的世界在等着我们,他不知道Frobisher在说的是什么,他对音乐也一窍不通,单从乐谱看不出这组旋律究竟如何值得这个灵魂燃烧自己,他的身体分明还暖而软——

 

关于音乐,他什么都不知道。但在停下哭泣很久以后他意识到了周遭所有声响的剥离,他还喘不过气,胸腔中跳动着的是别人的心脏,如何尽力都驱散不了他手脚的冰冷,眼泪打湿Frobisher的衬衫对方却毫无动静,缓慢但确实地,他们的体温彼此平衡,然后Frobisher继续冷去,Sixsmith再怎么不放开手,也没有用了。

 

 

他不记得他在那间简陋的旅馆待了多久。

 

爱丁堡警方通知了Frobisher的父母,但他们表示“我们和那个人毫无瓜葛”拒绝了一切牵扯,于是Sixsmith几乎用掉一半身上财产,买回那件背心、权充积欠的房钱,另一半则花在运送、购置棺木与火化。结果是他只买得起最慢的车票,火车拿不定主意般走走停停,开了像永远那么久,窗外北海极其缓慢削减成延绵的陆地,窄小的座位让他双腿发痠,每每有人接近他就近乎多疑地护住自己的皮箱,因为里面是Frobisher短短人生所余下的一切,乐谱与信件一起妥善放在夹层里,几件衣物里包裹着质料便宜的瓮,轻盈地令人错愕。

 

火车摇晃的节奏本应催眠,但Sixsmith睡不长,他好像在头痛,但不是很确定;总的来说他试着不要思考,可他仍然一直看到那张自己钟爱的脸,与满手洗不淨的鲜血。

 

 

回到家后搁置许久的事情迎面砸来,争先恐后要引起他的注意力一样,他却只想安静地蜷缩起来,抱着自己哭泣直到死去。

 

有时候在梦里,他成功赶到Frobisher的房间、他抢下了那只左轮、甚至他在纪念碑上就瞥得了Frobisher,他摘下围巾胡乱绕上对方脖颈,对方嘲笑地抢走他的帽子拒绝归还,两人分着抽完一根烟,像傻子一样盯着彼此发笑,然后对方调皮地把帽子罩上他的脸——然后枪响,然后枪响,然后枪响。

 

他夜半惊醒,一次又一次。枪总是会响。

 

当大学的教授寄信过来,确认他返校协助研究的意愿,所有家人都半强迫地鼓励他前往,他们不明白Sixsmith的哀痛,没发现他每听到钢琴声就会惊惶回头,但却毫无疑问见证了他迅速地憔悴下去。

 

于是他坐上火车,满耳噪音但脑袋空白,一心觉得自己就要溺毙。

 

死亡只是界线。那天杀的到底是什么意思?

 

会面本身平淡地不值一提,他一度以为教授就要开口说些什么,但对方最后只是拍了两下Sixsmith的肩,希望他不要无端抛弃可能的光明未来,不管那是什么意思,而他略嫌用力地拉正了衣领,一个字都没说。

 

从教授的办公室出来,腿脚自动带着他走上熟悉的小径,他深深吸了一口室外的空气,望着树影下那个地方,那个Frobisher总是在那里等他而如今空无一人的地方。

 

然后他走到长廊底,右转是琴房,下午时分那里会有最好的阳光,他看得见Frobisher一如往常低头坐在钢琴前,十指轻巧地过琴键如抚过水波,柔软垂着的浏海掩住眼睛,却没能遮住他浅浅的微笑。Sixsmith缓缓推开木门,在这个光中尘埃都清晰可见的时间地点,Frobisher会抬起头来,眼睛会惊喜地微微睁大,眼角细微近乎不可见的纹路都无比可爱。

 

他怎么会以为自己忘了他,怎么会以为自己忘得了他。

 

他在剑桥的每个转角都期待看见他,看见他灵动的狡黠的眼神,眼里盛满阳光、抱着琴谱倒着走跟自己说话的样子,用力时额前的头髮会飞起来,说话时手势很多,笑起来脸颊会微微鼓起——

 

而琴房满室尘埃,空无一人。

 

 

iii.

 

那时教授的研究就是他的解药。他以那次计画的结果打开学术知名度,但很少人知道那是因为他花了多少时间关在实验室里,计算与测量直到手指发痛也没有停,因为好像如果不那么做,他就和这世界再没有任何连结,好像他就要被脑袋里的空白吞没,因为怒气会磨损、泪水会流干,但他还是无法遏止地想念,想那头深色的捲髮,他温润略低的嗓音,柔韧纤长的身体,总是比记忆中更温软的嘴唇,方醒转时眨着眼的模样,他曾经是如此熟悉的那一股心跳。

 

他不记得这持续了多久。许许多多次从算式中回过神来,从停笔到抬头的那一秒钟他会几乎忘记,而后又重新被思念淹没,海潮一般永远不散,而他立在岸边,任何一点暖意最终都被海水带走。他从未活得如此疲倦不堪;他从不晓得活着能如此疲倦不堪。

 

因为他们曾在伦敦阴霾的细雨之中放声大笑,因为他爱他,从未有过也不会再有地爱着他,而他死去了,自此Sixsmith的每一道豔阳每一个季节都变得陈旧泛黄,每一抹笑容下都仍然满是哀伤。

 

是的,他对着信纸皱眉微笑,满手都是水痕,这就是戛然而止的恋情。

 

 

在老旧电梯近乎诡谲的昏暗光线下Sixsmith瞥见那个久违数十年的胎记。

 

他忍不住开口、忍不住靠近,有那么几秒钟之间——事实上,他也说不清那几秒脑袋中转过的是什么。又也许什么也没有,只是因为真的已经相隔太久,而身体在思考之前行动;并不需要理由、不是有意识的决定,他总是想更靠近对方一些,只是这样而已。

 

这太荒谬了。他往后退,在电梯闷热不已的空气中险些对自己笑起来。这太荒谬了,但受困电梯的恼怒因此消退了一些,也是真的。

 

当晚他坐在桌边,拿出Luisa的名片,即使容貌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,对方说起志业时年轻的神情仍几乎和记忆里的画面重叠——而后他意识到自己在微笑、意识到至今那个人的念头仍能让他微笑起来,未曾改变。

 

云图六重奏真正被灌录成唱片后,Sixsmith最后一次去了爱丁堡。乐曲的旋律隐隐还在耳边,熟悉却也陌生;陌生因为他用公式与计算理解世界,喜欢却从未真正以Frobisher的方式理解过音乐的美妙,熟悉则因为他把云图六重奏的每一个音符都记在耳中、刻在心底,因为这是除了信件以外他关于那个人唯一珍贵的记忆。

 

Sixsmith晓得了,人会死,而音乐不会;他不知道Frobisher信里所说的,究竟是不是真的,但他可以怀抱着这样的微小希望,因为曲子留下了,因为自己没有一天忘记对方,因为爱会持续存在,因为他还要活很久——直到启程离开他才明白,这一趟他试图完成的是道别,却太晚才察觉,身为被留下来的人,这不过是他自己与自己的拉锯。

 

火车上他一再将信拿出来翻看,信封边角都有些磨损,他也仍然能在脑袋里听见Frobisher的嗓音,是那么认真,那么自在,那么理所当然,轻巧地就让Sixsmith胸口疼痛起来。因为Frobisher是他此生见过最激情也最冷漠的人,他将自己献给了音乐,缜密地用稳定的字迹写下了所有道别,躲到纪念塔的柱子后方,甚至还坐到浴缸里避免地毯沾染血迹。他什么都想好了,也什么都算好了,而Sixsmith还在这里,他又有什么选择?他还站在水与沙交界的地方,浪推着他,起起伏伏,他总是明白潮水会回来,却每一次都有那么一点惊讶。慢慢地,好像过了一辈子那么久,他发现自己不再觉得离溺毙只有几秒钟的距离。

 

Sixsmith吸了一口气,再缓缓呼气。就像这样。这会变得容易一点的。

 

隔天他拿起了电话。Luisa很快就接了起来。

 

 

偶尔,Sixsmith会觉得那段记忆是属于别人的。时隔多年,脑袋是会自己作怪的东西,有些细节很清晰,有些则再也想不起了。

 

偶尔,他还是会梦到Frobisher。

 

有一段时间很少、几乎没有,但现在又开始了。也许这是年岁追上了自己的征兆。已经这么多年过去,他忘了很多事,有时甚至不再确定自己是不是爱他。爱又怎样,不爱又怎样呢。年岁流过将他打磨成更温和更圆润的人,他有时会想,自己会如此惦记着Frobisher,会不会是因为他来不及老去就凝固在了时间里,还是张扬风发,笑起来都明亮得不可思议的年纪,来不及腐败灰暗,因此永恒地美丽——是不是只因为这样,他不再知道了。可即使如此、即使至此,他依然忍不住一直想起他,想他柔软的黑发,背脊拉长的线条,触不到的笑脸,不费心包装的锐利话语。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爱着他,不再知道了,但他从来没能停止想念,虽然随着岁数增长,和他相处的时间在生命中占据的比例,事实上已经越来越少。更不用说,这样毅然决然地离去,当事人可是什么都不必管了,所有的悲伤哀恸,也都是由生者承受;他也不是不曾心怀怨怼,但生命走到这里,Frobisher仍然是心里一个暖意的源头,于是分明心知不合逻辑,Sixsmith也没有办法。

 

他记忆里那个闪闪发亮的夏季,他们在科西嘉,白昼宣淫,成日作梦,在人烟稀少的沙滩上拥抱,满身是沙地笑。Sixsmith遇到Frobisher的那一天,对方姿势随意,就坐在草地上,略长的头发一团乱,卷曲的弧度不一而致,高声和同伴说着什么。事实上Sixsimth完全不理解那些话语的内容,那样热烈的神情语调在校园里也四处可见,因此至今他依然不太确定自己是为什么会停下脚步,但Frobisher是他生命中的夏日,那座岛上爱和痛都格外热烈,直到白发苍苍的今天,他都不曾后悔。而如果,如果除了所有的爱意与回忆之外Frobisher还给了他什么,那就是反抗本身,和结果有一样的重量;如果说Frobisher教给了他什么,那就是不要害怕——事实上,他记得他第一次牵自己的手,说的就是不要怕。他做不到那样无惧,但他努力。

 

Luisa的胎记只是胎记而已、Sixsmith也不可能知道Frobisher的跌撞与反抗如何在时间中一再重覆;他没想过Luisa会辗转找到唱片,也没能目睹核子反应炉的报告公诸于世。没有人能真正脱离自身的时代思考,因为以宇宙为单位,无论谁都只是渺小不已;研究物理的Sixsmith对这件事再清楚不过了。因为一旦不断去想世界真正有多大,就会无法抑制地感觉自己的无关紧要——但曲子留下了,而现在他想,如果可以、如果有朝一日还能再见Frobisher一面,如果还有另一个世界在等着我们,我会在那里等你,他还想对他笑,还想对他说我终于明白了一点,一切界限都是陈规是什么意思。

 

他也把那些信件上的所有字句都记得一清二楚。信纸边角发皱,墨迹被时间抚摸得褪去颜色,但至今他仍随身携带,重量不大却存在明确,于是,望着黝黑的枪口,他想着,死亡只是界线。而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。

 

枪响了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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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请如有能力请直接看原文~向大家保证原文非常优秀,也欢迎给作者留kudo和评论】【还有……原文是繁体喔,不过应该不会有太多阅读障碍】

•搬运工的碎碎念:有一些语句真的太……从细节处震撼人心了,比如“也许这是年岁追上了自己的征兆”“在这个光中尘埃都清晰可见的时间地点”……太多了呜,疯狂赞美原作者!!如此细腻,必将使我在将来的某个时刻记起,感念这般动人的文字: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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